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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南的梅雨季总是这样黏腻,沈砚秋蹲在雕花窗前,用狼毫笔蘸着新研的徽墨,在澄心堂纸上勾勒玉兰花的轮廓。宣纸上的白花瓣洇着水痕,像极了十三年前那个暮春午后,顾清如递来的绢帕上晕开的茶渍。
她记得那天自己穿着月白色襦裙,怀里抱着祖父留下的《芥子园画谱》,绕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时,不慎被青苔滑倒。怀中的书散落一地,画谱里夹着的花瓣标本纷纷扬扬飘起来,落在路过的少年脚边。那少年穿着湖蓝色长衫,腰间系着羊脂玉佩,俯身捡画谱时,抬头冲她笑:\"妹妹可是学画的?这朵海棠压得这样薄,倒像是要飞起来了。\"
沈砚秋慌忙用袖子遮住右脸,那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疤痕在春日的阳光下格外醒目。这是五岁时跌进炭盆留下的印记,母亲总说女孩子家毁了容,将来怕是要困在深闺里无人问津。可眼前的少年却像没看见般,伸手拂去她裙角的尘土:\"我叫顾清如,就住在隔街的顾宅,以后妹妹若要写生,只管叫我作伴。\"
从那以后,每个晴好的日子里,顾清如都会带着食盒来寻她。他们坐在拙政园的梧竹幽居亭里,沈砚秋画竹石,他就在一旁读《诗经》,读到\"有美一人,婉如清扬\"时,总会笑着瞥她一眼。她知道自己画得不好,右手腕因烫伤有些蜷曲,握笔时总有些颤抖,可顾清如却把她的每一幅习作都收进紫檀木匣,说:\"砚秋的笔触里有风,是旁人学不来的灵秀。\"
变故发生在沈砚秋及笄那年。顾清如的父亲在朝为官,突然被卷入党争,顾家一夜之间抄家流放。沈砚秋冒雨跑到顾宅时,只看见满地狼藉的书卷,青石板上还留着半块被踩碎的端砚。她蹲在废墟里哭,手指被碎瓷片划破,血珠滴在残页上,晕开一朵暗红的花。恍惚间听见身后有人唤她乳名,转身看见顾清如背着包袱站在月洞门里,发丝和衣襟都被雨水浸透,眼里却燃着固执的光:\"我要去京城申冤,等我回来。\"
等待的日子里,沈砚秋开始画《青砚图》。她在画里描绘顾清如的眉眼,用石青勾勒他常穿的长衫,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母亲请来的媒婆踏破了门槛,说城西米商的儿子愿意娶她,虽说是续弦,却不嫌弃她的容貌。她躲在闺房里,对着镜子用胭脂在疤痕上画桃花,忽然想起顾清如曾说过\"情之所钟,虽丑不嫌\",便抓起画笔将镜中人面涂成一片墨色。
三年后顾清如归来时,沈砚秋正在后院给祖父的老梅树修枝。他穿着褪色的青衫,腰间挂着块新刻的玉牌,上面刻着\"清白吏\"三个字。她握着修枝刀的手突然发抖,刀刃划破指尖,他却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,放在唇边轻轻吹:\"让你等久了,砚秋可怪我?\"她闻到他身上带着北方的雪粒气息,混着些陌生的药味,却在他掌心的温度里红了眼眶。
原来顾清如在流放途中救了微服出巡的皇子,凭着满腹经纶成为幕僚,此次归来是奉旨在江南治水。那日他带她去看新修的运河,扁舟行在碧波上,他指着两岸的新柳说:\"待明年春天,这些柳树都绿了,砚秋可愿与我去画舫上写生?\"她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,疤痕在水波里碎成一片,轻声说:\"我这样的容貌,如何登得画舫?\"
顾清如忽然握住她的手,放到自己左胸前:\"你可听见这里的声音?它说,沈砚秋是这世间最动人的女子。\"他解开领口,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伤疤:\"这是在塞外抗灾时被落石砸的,那时我想着,若能活着回来,定要告诉你——容貌不过是皮相,唯有真心能抵万难。\"
沈砚秋的《青砚图》终于在立夏那天完成。她用金粉勾勒出顾清如眼中的星光,用赭石点染自己眉梢的痣,在画心题下\"情之所钟\"四个字。顾清如捧着画看了许久,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支羊毫笔,在画角添了只振翅的蝴蝶:\"从前你说画里少了风,现在有了蝴蝶,风就来了。\"
他们的婚讯传遍江南时,有人在茶馆里闲言碎语,说顾大人少年得志,却娶了个破了相的女子,实在可惜。沈砚秋听见这些话时,正在绣婚服上的并蒂莲,针尖刺破绸缎,露出底下一层茜纱——那是顾清如送她的波斯纱,轻薄如雾,正适合遮住右脸的疤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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